这一次放下哀愁
外面居然是那个女人。
通过已有情报,自己对这个叫秦恩仪的女人了解甚少,但从实战来看,她已经猜到许多。螺湮有许多法术,它们是古老的传承,这个星球上,对人来说,过去真正的人所留下的。
毒。
自己很确定,这是来自螺湮的毒。但对方应该并非螺湮人,但应该也源自水中。收徒传授毒法的人比比皆是,但她对这种蛇毒有印象,海中的蛇之毒术,应该在这里得到了传承。
麻痹和侵蚀并非最严重的,身体魔力流动的停止,在战斗中无法使用法术。血液循环的停止,基本宣告着人生的失败了。
林灵被反锁在家里,她知道,别人想必也是如此遭遇,她也猜的出来,某人不会放弃。在自己之前还有一个人,趁这个时间,先为自己弄出一条路吧。
她看见了……
蓝发少女倒在血泊里,同伴的阵亡,唯有自己被抓回去。
断断续续。
睡眠中施展的预言,已经不再准确了。
但是梦没有结束。
“因为是,我的权能。”
艾尔利伊出现在面前,严吟一愣,“您……好些了吗?”
“预言的法术是我给予的权能,而非如同其它家族的真正家传。”艾尔利伊慢慢走过来,“五神的力量,源自人民的信仰和供奉。螺湮灭亡,水神只能苟延残喘而死。炎天乱世,无人顾及神明,土神被轻易解决。佐林亚斯几乎是一锅滚粥,神无所谓,冥界才会虚弱。唯有乌尔克西的人们一直祭祀的金神,现在还力量充沛。”她看看严吟,“自他上台后,国家领导对我的祭祀就停止了,他也在无形中改变着人们的信仰,我的力量已经不多,所以我将预言的大部分力量也回收了。我与他签订了协议,我会在新世界成为唯一的神,而他会放过我并给予我新生。”
“但我并不完全相信他,所以我要来告诉你,”她从严吟身边擦过,“放心,这里是我的个人领地,光的视线进不来,接下来我说的你听好。预言所见,皆是被既定的命运,此世之力分三种,物理现实力,魔理现实力,神权虚幻力。通俗来说,科学,非魔法的知识,战斗的力量和技巧,都是物理现实力。魔力,魔法知识,与魔力相关一切,都是魔法现实力。它们都是本就存在于这里的力量,六系十属的魔力,凡人运用的战法。但第三种不一样,它本不存在于这颗星球,它是由光神所带来的,光神也是外来者,我们把这种力量称为神权。我们五神由凡人而来,但光给予了我们一定的神权,我们的力量也有两部分构成。预言法术的构成便是神权,所以你看见的都是光所希望的,光所既定的。”
“如果你们马不停蹄,林灵会为了保护你们而死。但我要告诉你,她一个人可以应对她的障碍。”
“预言的法术依旧存在,你千万记住。”
“编织自己的命运。”
“他给了我许多,我忘掉的东西,还是不是神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。我要告诉你,凡人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,因为我们是最多的。人的三次成长,许多说法里,对你来说,你要知道,世事分对错,有事无对错,我相信这两个你知道了,那么,在这件事情里,你最终会如何选择?你已经在道路上了,你现在只需迈步向前。你的仇恨依然在,不要让它消逝,因为这件事上,你没有错。”
“以及,我现在已经不能时刻注视你了,他们抹消了神器上我们的权限,我是使用托梦的法术才来和你说话的。这把武器,现在是你的了。”
严吟沉默着,她这段时间,接受的信息和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多,她的想法也越来越多。
“保密你的所思所想,除非你想神罚降下,又一个文明覆灭。”
醒了。
刚刚那句话,总觉得不对。
总之,先找到施淑,接着再修整,如果能锻炼自身再好不过,她不想有人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。
“你醒了吗?”阿芙乐尔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来,“嗯,我在。”严吟抹了抹脸,成长总让她猝不及防。“醒了就看看外面吧。”阿芙乐尔的声音有些稍稍发颤,严吟的视线抬起来,看向玻璃罩外。
车子正斜向下,道路是悬在空中的桥,越是向下,严吟越是震撼。大厦,建筑,覆盖着土灰,相似但不同的文字,没有人。大楼的高度不可想象,自己的世界中,还没有这么高的大楼,即使是电梯,效能也低的可怜,这么高的楼,电梯一次上下估计要四十多分钟。
是避难用的地下城市吗?不像,是地底下的国家吗?不会,放眼望去,没有任何生气。
“是,上一个文明吗?”阿芙乐尔说出了共同的猜想。被土石覆盖的上一个文明,或许这是最有可能的,否则为什么会在地下呢?但是为什么……严吟不想思考,不能思考,一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行的。
“后面有追兵。”阿芙乐尔突然说,“小心,像是运兵车。”
“前面的车辆,告诉我们编号,停下检查。”频道里传来声音。
“加速,争取甩掉。”严吟已经很有决心了,“如果攻击我会反击,尽量避免争斗。”
“前面的车辆,如果不停车,我们就要用武力手段了!再给你们十秒考虑。”卡车后面站起许多人,举起步枪。
“这一辆应该只是打头的,后面应该还有车队。”严吟掉整座位,调整向后。
十秒过去,已经拉开一段距离,子弹还是飞来了擦过玻璃罩,但仅仅留下划痕,看来是钢化玻璃,父亲居然还有闲钱拿来搞这个。严吟按动右边手柄上的按钮,一串火线撒出去,严吟并无杀意,只是希望可以打破轮胎,威慑停止,或者让车子报废,那就好了。对方的攻击没有停止,道路开始平缓向前,在史前文明的遗迹里,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奔驰着。
严吟断断续续的攻击着,子弹击打着卡车,火花迸出,子弹在路上打出一串孔洞。严吟有些厌烦,她无意和他们缠斗,她切换至炮口,对着路就是一下。道路被打塌了,对方似乎恼羞成怒,开始剧烈攻击。严吟再次切换,对着车前的路面扫射,攻击暂时停止了,似乎是换弹,趁着这个机会,阿芙乐尔加速,扬长而去。
快到了。
一觉醒来,已经要到了。
清水城,第一个目的地,第一个人。
车子停下了,转弯口的卷帘门没有打开。
严吟顺着梯子滑下来,拉开门出去。卷帘门旁边有密码锁,严吟凑上去看了看,四位密码,或许直接砍了好些,但是旁边的报警装置还是让她有些耿耿于怀。方才的争斗并不代表她们的目的地,这里又没有监控,现在不暴露为好。但怎么办呢?严吟凑上去看,装置检测到有人靠近,自动扫描了严吟的虹膜。
“欢迎,账号0003,权限等级足够。”
严吟一下愣住了,她看看这个装置,总觉得眼熟。“别看了,你父亲研究的,我家用的都是这个。”阿芙乐尔把头探出来。“唉,你父亲以前,和我父亲的关系……还挺好的吧,大概算,师生?”
“我没兴趣了解他不务正业的历史,他为什么没有把自己借着出差名义四处闲逛的事情写进史书里?”严吟看着卷帘门打开,“你先开出去,我再把门关上。”车子开到门的另一边,一条长隧道,严吟走到另一边的门锁前,抱着试了试的心态,输了四个数字。
0117
6420.1.17。
果然是他弄的,密码甚至是自己的生日。严吟叹了口气,上了车。
车子斜向上着冲出隧道,已经是夜晚,在城市的郊外,矿山旁边。阿芙乐尔打开灯,慢慢开到城门边。没有守卫,车子慢慢在寂静的城市里穿行。
又是那幢大宅子边,花园里有几名兵士,晕倒在地上。二人停了车下来,冲过去看,刚刚靠近,二人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。“结界术……”阿芙乐尔有些压抑,“这还是外围……这是,什么,结界啊……”
所幸,花园中的许多兵士都是晕倒,并无性命之忧。大门打不开,严吟走到那个活板门前,一刀砍断上面的锁,撬开跳了进去。
“……噫……”严吟打了个寒噤,“意境结界……”她能感受到,有情绪的气场——悲哀,愤怒,惭愧。撕裂的感觉,心中膨胀即将炸开的负面感情冲击着严吟和阿芙乐尔,施淑内心的黑暗,或许构建了这个意境结界,没人知道进去后会是什么突破常理的现象。二人走上楼梯,来到门前。
“我开喽?”严吟看见阿芙乐尔对她点点头,才慢慢打开了门。
与过去看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,严吟走到壁炉边,灰已经冷了,她可能没有使用过,输送电力和魔力的线又断了,她们在一楼翻找,在杂物室找到一盒火柴,准备点燃壁炉暖和暖和,严吟划了几下,却发现火柴划不着。她让阿芙乐尔给点亮,但是刺剑的尖端却始终亮不起来。
二人知道,这是这个意境结界的效果,但她们无法确定具体效果,只得在黑暗中摸索。一楼没有任何动静,二人凑合着窗户照进的月光上楼梯。
严吟脚下一滑,身体一倾,碰倒了旁边一个花瓶,看起来很贵重,严吟想抢救一下,可惜来不及了,花瓶摔在地上,没有碎开,但是裂痕的的确确遍布瓶子,但它始终没有开裂。伤害似乎有延迟,但创口却的确存在着。
这个意境里,时间被固定了,或者说,状态被固定了,花瓶只会保持完好的状态,即使确实受到伤害。一切法术在进来时没有使用,就会被定格在“未使用”的状态,同样,壁炉没有被点燃的状态,也被定格了。
她也被定格在了,内心的牢笼。
关在这里,她的思想,不必多说,过去事情的伤害,无需多言,再次降临。
当鞋底触碰到二楼时,场景变换了。
对这片区域,过去的投影。
“你这样乱搞……迟早有一天!”母亲的声音颤抖着,对面的父亲被扇了一个耳光,沉默不语。这是施淑的父母,在某些事情被发现后,家庭的矛盾。
“真是可爱的孩子,有了她,您家也十分幸运呐,哈哈哈哈。”“哪里哪里……呵呵……”年幼的她被夹在大人中间,贵族相互的阿谀奉承,她已经懂了,但她一声不吭。
“……啧,说起来,对你们家的产业,我好像听到了些传闻……不过,我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。”“当然,当然……”有些事情已经兜不住了,他人的态度,也有些转变。她站在二楼向下看,眼中没有什么情感。
有时候,她知道事情的发展,但她无能为力,她只能伤感。
火焰,刀枪,子弹。粉发的孩子,手中的匕首滴着血,地上许多的尸体。阿芙乐尔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,她不愿看见妹妹过去所做出的事情。
她无能为力,她只能伤感,可能在过去里,她也不过是被父母用来长脸面和社交的工具,或许将来还会继承家业,然后再对自己的孩子做同样的事情。但她依然悲痛,因为他们依旧是她的家人,养育她,照顾她的人。可能在外人前,真的如此,但并不影响他们对自己的爱。而自己却是被他们保护,自己只是被保护,被一扇门隔绝,父母留下最后的叮嘱是“重振家业”。
可是家已经不在了,自己该怎么做,做什么,她甚至只能勉强活下去。家已经不存在了,存在的只是房子的空壳。业已经没有了 被他们自己糟蹋了,自己对过去的产业无能为力了。他们确确实实做了对不起国家的事情,在这件事上,她不能为他们辩解,但她依旧悲伤,这不可避免。
如果自己早些开口,如果自己能够更早,懂得更多,或许有些悲剧不会发生。
没有人理解她的哀伤,她的过去过于沉重。
她与心中的创痕交织,她不断伤害着自己。
少女站在已经无人的大厅,她叹了口气,几滴眼泪滚落后,她向楼上走去。
严吟抓住了她,她不确定,这是投影的过去的影像,或是真正的施淑。但她想抓住,不管如何。
她抓住了。
施淑愣了一下,但立刻甩开了手。
“抱歉,我的状态……我怕会拖累你们。”她还是向楼上走去,“……先去接别人吧,我不重要。”
花瓶的裂痕开始松懈。
严吟两步冲过去,拉住施淑按在墙上。
“你知道吗,我家里人也一个不剩了,我没有那么家雄厚的家产,我的父亲甚至常年不在我身边,我是如此仰慕他,我是那么希望全家人可以在一起,可是!一个,不,根本没有原因!只是为了,一个人的私利!我的生活崩塌了!什么都没有了!但是我还在这里!因为我要为我的家族雪耻!为他们正名!你在干什么?你因为这件事情而一蹶不振,只是来到这里就会让你产生如此巨大的负面情感,你真的有正视这件事吗?你真的知道你要做什么吗?”
“那你就知道了?!你又在想什么,我不过是希望不会有人因为我状态不佳而受难,你又在想什么?”施淑几乎要哭出来了,推开严吟,但没有走动,她的内心在自我攻击矛盾着。
“我知道,因为我正视过去,我知道失去了!回不来了!所以我不能沉溺于对往事的悲哀中!我不是放弃,而是放手,对自己放手,对过去放手。一直揪着不放只会在这深渊中沦陷。沉浸在停止的时间中悲伤,你,难道,你的家人也这么希望吗?这难道是,现在的你,该做的吗?!”严吟一把扯出施淑的怀表,上面的指针不动,她确信这是个停止的状态。施淑刚想夺回来,严吟就把怀表上的照片送到她的眼前。“我不是让你忘记,回忆可以存在,但不是以这种方式,这不是怀念,这是放弃,放弃希望,放弃前路,放弃生活。让你活下来,不是让你干这种事情的。”严吟把怀表塞进施淑的手里,“自己想去吧。”接着带着阿芙乐尔走进地下通道。
“这样真的好吗?”阿芙乐尔有些担心,严吟把火柴塞给她,“你试试,能不能划着。”
火苗点亮了黑暗,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。严吟示意阿芙乐尔坐下等一会,从口袋里拿出两袋从家里带出来的饼干,“我不确定有没有过期,凑合吃吧,让她自己冷静一会。”
“之前一次,她被揭过底,你还记得吗?那次她的后劲还挺大的,以后……”阿芙乐尔依然有些担忧,她害怕今后不适当的言语还会导致施淑的状态失常。
“所以让她想想吧,”严吟咬了一口,还好,还没坏,“在自我审视里反省成长,对于我们来说,想的多了,就会明白了。”
“那你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?”
“不可能,”严吟拍拍阿芙乐尔,“你可不能知道,今后还需要你,你还不能知道一些事情。”她喝了口水,呛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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